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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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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百章

酥酪入口時, 最先感受到的是那柔滑的質地,像是絲緞一般輕柔地拂過舌尖。乳白的顏色綿軟發泡,被細心攪拌至恰到好處的濃稠,卻又不至於過膩。

含住一口, 口感又像是一層層細膩的奶油, 從牙齒與舌尖之間緩緩滑過, 帶著微微的涼意,又有一種溫暖的甘甜逐漸從舌根蔓延開來。

細細品味, 酥酪甜得並不直白, 它的甜味是溫柔的, 醇厚卻不沈悶,細細咀嚼時,酥酪本身的綿軟與順滑隨之輕輕化開。

細嚼之,甜味不顯鋒芒。

溫潤甘美,餘韻不散,悠然留於口齒之間。

令人欲罷不能, 沈迷其中。

早饗,就這般耽擱到了晌午, 才將酥酪給用完了。

*

清秋覺得最近幾日王女有些怪, 總是在屋子裏待很久才出來,而且每次出來步伐都十分踉蹌。

露出的肌膚處總是多出許多紅痕,消了沒過多久便會立馬會浮現新的。

沐浴更衣時王女也不要她服侍了, 自己一人浸在池子裏。

王女原本就很漂亮, 這些時日, 她愈發漂亮了, 就好像一朵被滋潤殆盡的絲帛,染出了最妍麗的顏色。

那爛漫的少女氣息中, 縈繞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惹得清秋最近望向王女時,都忍不住頻頻感慨女子之柔美。

乖乖,感覺王女下一刻就要飛升成神女,飛走了。

清秋將這一切歸咎於王女近來的修煉,王女從祟地回到行宮後,比往日更勤於修煉,再加上腹中懷有靈氣,便愈加刻苦煉化靈氣,經常在那芥子空間內長久地修煉。

芥子空間內是沒有時間流速的,清秋也不知道王女到底在裏面修煉了多久,王女每次出來都大汗淋漓而脫力,像是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生死之境。

王女越來越厲害了。

清秋一開始還能感覺到王女的境界從金丹往上不斷突破,後來那境界實在太高,她已然感知不到現在的王女已經到達了什麽境界。

王女似乎變得越來越像覆金殿下了。

說起兩位殿下。

宮人們和她一致認為,兩位殿下的關系近來是愈發的好,好到幾乎是形影不離...

王女只要不在芥子空間,肯定待在覆金殿下身邊。

二位殿下,關系可真好啊...

但...清秋作為林以紓的貼身侍女,偶爾還是能感應到林以紓若有若無的悵惘。

清秋有一次看到王女坐在廊下,久久地望著廊外的夕陽,單薄的身軀仿若快被茫然的黃昏給卷走,裙擺蕭瑟,少女的側臉被鍍上了一層愁滋味。

有道是...

愁腸一寸夕陽瘦,風卷黃昏夢未休。

花落無聲人獨立,幾回回首黯難留。

後來,王女倚靠在廊柱旁睡著了,被覆金殿下擁入懷中,給抱了回去,那廊下的愁滋味,才逐漸得散去。

清秋不明白王女到底因何而愁...為靈障外的祟災?為不周山?為即將到來的破道?

距離破道的降臨越來越近,原本還有三個月,現在只剩下一個半月不到。

時間是一眨眼的功夫,說不定哪天睜開眼時,就是明天了。

行宮內各方勢力人來人往,靈障外的祟災越來越猛烈,為了保護靈障內的尋常百姓,修士們會出去清剿靈障附近的邪祟,邪祟的量足夠大時,會形成或大或小的戰役。

覆金殿下會帶兵出去,有他在,死傷被極致地縮減。

今日,覆金珩也出去了。

林以紓剛從芥子空間裏出來,她幾乎是爬出來的,雙腿癱軟,滿身都是血。

她死也不可能讓覆金珩看到她這幅模樣,這才挑著他不在的時候這般苦命修煉。

她艱難地撐著身子踏入藥池中,血一下就浮了起來。

少女趴在湯池邊,滿心滿眼地都在想著王兄。

王兄...

他會受傷嗎?

他這麽厲害...肯定不會受傷。

但他會不會也像她一樣,就算受傷了,也選擇隱瞞,不告訴她...

林以紓手撐在藥池邊,指節發白,唇色也蒼白,身上的傷口緩慢地愈合。

疼。

她顫抖著。

其實她是一個很怕疼的人,但來到《破道》後,似乎一直在受傷。

沒有t辦法,這是她的宿命。

如果來見王兄的代價是疼痛,她願意承受這一切。

林以紓趴著時,纖瘦的肩胛骨柔美地聳起,水珠從如瀑的青絲上垂落。

她苦中作樂地想...最近她可真忙啊。

白天要被修煉磋磨,晚上要被王兄磋磨,兩者的‘磋磨’殊途同歸,必然令她兩股戰戰。

照這麽下去,床榻和她總有一日要塌一個。

她自找的。

想起夜晚的磋磨,林以紓的手指顫動了一下,臉悄然變紅。

她將自己重新埋入了藥池中,指節泛紅。

她近來才知道,原來雙修能有那麽多...動作。

她最近唯一後悔的事,就是主動提起讓王兄用酥酪這件事,這事提及後,每日的早饗似乎都定了...

都怪她這體質。

林以紓將自己埋在藥池深處,皺了皺鼻尖,整個人紅透了。

她真的好想逃走啊。

那是她最敬愛的王兄啊。

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左眼...

林以紓在藥池下靜默了許久,再次睜開眼時,左眼金光若現,露出了豎瞳。

*

宮人快步走向了靜室外,來替崇林王召王女。

宮人剛走到門扉外,就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她不由得停下腳步。

這裏不是藥池處麽,怎麽這麽冷?

宮人:“王女?”

她連喊了幾次,藥池內並沒有人應聲,“王女?”

宮人試探地推開了木門,“王女,奴婢進來了。”

這一推門,門上竟然在往下掉冰渣子。

宮人推門而入,冰渣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落。

宮人艱難地推開了被冰裹住的木門,睜大了雙眼,只見偌大的靜室全都結了冰,四周的墻壁結滿厚厚的冰霜,半空中懸掛著密密麻麻的冰絲。

準確的說,是祟線的表面包裹上了冰冷的靈氣,晶瑩剔透,泛著森寒的光。靈氣中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剛進門的宮人不由得身子一震,被逼得伏下身子,難以呼吸。

冰層下,林以紓緊閉雙眼,被包裹在冰冷的水中,恍若毫無生氣,她在修萬物,聆聽著靈障外的萬物的聲息。

窸窣的聲音蔓延至她的耳畔,有樹葉的摩挲、風沙的吹拂、山脈深處的震動、地底熔漿的起伏,還有成千上萬的邪祟的咆哮...無數的聲響湧入她的神識,如同萬千細流匯入大海。

她的神識順著埋入地底的靈線,蔓延向靈障外數百裏、數千裏的地方、一直在探尋著什麽。

靈障外祟氣無處不在,但是破道的氣息很難找到。

終於,靈線在混沌處觸及到一片滾燙的陰冷,但瞬間被定住了,詭異的氣息如同深淵般悄然湧動,尖銳的疼痛如針刺般傳來,林以紓疼痛地收回了靈線。

一只碩大的眼轉過來,盯向了林以紓。

水下的林以紓身體一顫,睜開了雙眼。

還不行啊...

林以紓站起身,踏出了藥池,水順著她白皙的肩頭往下垂落。

她披上了衣裳往外走,四壁冰開始融化,變成了水往下流。

林以紓:“?”

她註意到藥池旁多出了一個被冰住的宮人,臉上露出抱歉的笑容,將宮人一同提出去了。

被提出來的宮人打了個噴嚏,慌忙行禮,卻不由得怔住,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王女。

清水、清水出芙蓉...

宮人晃了晃腦袋,想起正事來,“王女,崇林王他們從外面回來了,清剿了數百裏的祟災。”今早出去的,這麽快就回來了,顯然是喜報。

林以紓的眼睛頓時亮了,“王兄他回來了!”

宮人:“......”

她望著王女提起裙擺跑開的身影。

等等...她剛才的話裏好像一句覆金殿下都沒有提吧...

*

林以紓快步走,宮人們便連忙跟上,“王女、王女,慢些...”

他們生怕他摔著。

前去的路上,宮人們順道向王女稟報起賑災之事。

昨天是賑災日,分發賑災物時,王女吩咐他們又加了些賑災小冊子進去,冊子上畫的是百姓可以用來抵抗祟災的一些簡單術法,畫風依舊是熟悉的火柴人畫風。

王女畫得雖簡陋了些,但畫糙理不糙。

倒也成了這沈悶祟災中的難得趣味。

林以紓:“分發的那些布條,百姓可還願意裹上?”

宮人:“大部分是願意的,少部分人嫌那法布悶,不願意裹上。”

自從知道破道有可能從人的眼睛中爬出來後,朝廷便派人趕制了裹眼的法布,主要用來護眼的,隔著布也能看到外界,只不過視線沈悶了些,雙眼也確實容易燥熱。

而且不能褪下。

朝廷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才讓不少人戴上了。

但還有許多人對破道之事非常消極,覺得裹不裹眼睛不重要,反正都得死,不願意戴上。

修士們總不可能十二時辰全守在這些人身邊看他們的眼睛有沒有蒙上布條。

這些事,只能看個人意願了。

林以紓略顯凝重地點了點頭,“但就算有人一心求死,大抵也不願死得慘烈而痛苦的,等我再畫些有關破道和眼睛的畫兒散布出去,看看他們能不能被勸退。”

宮人遲疑道,“還、還是火柴人麽?”

他們一致覺得,王女的火柴人畫風,估計怎麽都畫不出破道的可怖來。

林以紓:“火柴人怎麽了?我最近畫工精進了些呢。”

宮人吞吞吐吐地相覷,“確、確實是精進了些。”

從黑白火柴人進化成紅色的火柴人了。

林以紓已然瞧見了殿外的人群,也不聊了。

王兄!

少女拎起裙擺,輕盈地跑了過去。

覆金珩顯然也看到了她,嘴角露出不明顯的笑,朝外走去。

崇林王也望見了自家的女兒,非常高興地對身旁的百官看,“瞧瞧我這姑娘,曉得心疼親爹的,我一回來就來看我了,果然生孩子還是生女兒好啊。”

百官跟著崇林王往外走,紛紛應和,“王女實乃孝順...”

話沒能說完,百官的語氣拐了個大彎,話語停下。

因為他們口中‘孝順’的王女掠過崇林王,徑直地跑向了覆金珩,“王兄!”

覆金珩彎下身,直接將跑來的林以紓給擁入了懷中。

林以紓急急忙忙道,“王兄,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覆金珩揉著少女的青絲,任由她察看,嗅著她身上剛沐浴完的清香。

兄妹二人的身影相疊,四周像是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膜,將其餘人隔開。

崇林王:“......”

百官:“......”

咳...孝順兄長,也算是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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